春在南疆

    文\塔河炼化  姜宇飞

    初春的早晨，下起了雪。

    春天的雪不易凝结，因此不够轻盈，细碎的雪粒在风中像雨滴那样成行倾洒。静静地听，可以听到雪落时“簌簌”的声响。天气预报说，这场雪会持续三四天。这应是冬天的绝唱了。这场雪后，温暖和煦的春天会势不阻挡地来到人间。

    很快，田野的积雪将完全消融，沉睡了一个冬天的大地苏醒了，像一个刚睡醒的少年，带着一丝慵懒、茫然，却眼神清亮、生机勃勃。

    常听人说，新疆没有春天。阳春三月，江南的杨柳绿了，油菜花开满山坡，杏花桃花争相绽放，真正春光明媚、春色满园。而新疆的三月还常常被风雪占领，没有雨后新绿，没有缤纷的花朵。春寒料峭，人们不敢脱去冬装，变化无常的天气让人感慨：春天在哪里？往往还没来得及感受春天，就迎来了热气腾腾的初夏。

    我不这样觉得，比起江南的花红柳绿，我更爱新疆荒凉而充满生气的春天。

    我喜欢在这个季节去田野漫步。迎着风，视线穿过平坦丰沃的大地，望向远处的地平线或雪山，泥土的气息和早春的凉风让人振奋。不论是成行的白杨树那笔直的身姿，还是孤独的老榆树恣意伸展的枝条，在灰蓝的天空下，在深褐的田野上，都成为剪影一般美妙的风景。最令人感到亲切的，是开始忙着耕种的人们，拖拉机轰鸣着在田间驰骋，犁铧翻开的土地松软丰腴。远远看去，和广袤的田野相比，人多么渺小啊！但人的辛勤劳作和大自然一样让人心生敬意。

    亲近土地，让我感到满足和幸福。

    而且我知道，新疆的春天不止在风里，在雪里，在田野上。还在空旷的荒原上，在寂静的山谷里，在遥远的雪山脚下，那里人迹罕至，却是春天最忘情和流连的地方。在那里，你将看到野草在冰雪中探出绿芽；看到粉色的野杏花开得漫山遍野；看到草原在晨光中舒展如柔软的绿毯；看到解冻的河流裹挟着泥沙轰轰奔流……那些春的神迹，不止需要寻找和发现，更像是一次灵魂的相遇、重生。

    没有看到这样的春天，你便不曾真正地遇到春天。

    中午时分，雪停了，路面上的雪很快开始融化。从窗口看到一个穿着羽绒服的年轻女孩匆匆走过，我不禁微笑。在新疆，春天依然下着雪；下着雪，依然是春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