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浓的年味

    文\上虞石油 梁妙荣

    没有雪的年，夜色融化在摇曳的灯火中，我路过的每一扇窗子都像是一只满含热切的眸子，柔软地静静地盼着每一个晚归的人。

    除夕夜，街上行人的步伐都匆忙而迫切，商场早早地歇业了，连带着总是显得不近人情的交警都在眼里存了几分温情。

    城市溺在淡淡的金色里，像是被封存在玻璃罐子里面的柠檬蜜糖，光是看着就能闻到满满的香气……又像是年夜固有的、特有的味道，令人忍俊不禁。

    “上菜了，上菜了——”母亲将最后的大菜端上桌子，玻璃转盘的中间，赫然是一条糖醋鱼。“好，年年有鱼，年年有余。”奶奶笑着出了声，眼里沾了喜悦，而母亲不好意思的搓搓手，只道，“我做的没有您做得好，只能凑合吃了。”

    奶奶新年已经八十四了，头发大多白了，剩下的几分黑也很斑驳，年迈的纹路不动声色地爬上她历经沧桑的脸颊——奶奶是真的老了。我还记得许多年前，我们还在老家过年，那会儿奶奶五十几岁，没到六十，她的头发还是漆黑的，神采奕奕的眼睛，干起活儿来比谁都利索……那时候过年，都是奶奶做菜，她的菜烧的一等一色香味俱全，每到过年便是琳琅的一桌，一大家子围在桌前，举杯畅饮。

    那时候，我们还住在小小的院子里，小村子里没有如今街道上那么敞亮的路灯，抬头望到被朔风吹过的天空，只闪烁寥寥几颗星子。现如今，街道上是一排又一排整齐的街灯，望向远处江岸，高楼大厦，鳞次栉比。

    母亲做的糖醋鱼显然不那么好看，尾巴有些焦了，浇汁的颜色也重了，不用尝就知道味道会如何平平无奇。

    然而大家的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，奶奶花白的头发也似乎比平时更加精神，大伯母凑近了和母亲说着什么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，哥哥和嫂子和我说着趣事，神采飞扬。

    视野最远处的街巷，可以数到十几盏几十盏灯。

    这样的夜里，一整条道路像是一条温润的血管，朝着四面八方，延伸向整个城市，昏黄的像是一道又一道无法割裂的脉络。

    “快吃快吃，你妈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。”奶奶用筷子指了指桌中心的鱼，向我招呼。“是啊，这手艺，日新月异，赶英超美啊！”不知谁打趣了一声，惹得满桌的人都禁不住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一年又一年，桌子边上的人多起来，姐夫，嫂子……年幼的人长大，年迈的人老去，唯有家中的快乐不变，始终洋溢其中。

    大概这就是年味儿吧，非餐桌上的什么菜品，亦非路上的张灯结彩，而是一家人坐在桌前的其乐融融，是每个人脸上轻松的笑脸……浓浓的，随着岁月沉淀，愈发叫人倍感珍惜。